出去买水的时候看到一对父女在打羽毛球。
而我们都没有一起打过。
在我学会的时候你已经离开多久了呢。
妈妈总是说我对不负责任的人反而好。问我怎么从来不抱怨你。
我真的不知道对于不在一起生活的人我该抱怨些什么。
每次你打电话来都是客套话。北京天气好么，下雨了没有，吃饭了吗，最近怎么样，冷不冷，热不热...
其实我明白，这不能怪你。没有共同的生活也就只能说这些了吧。
然后我自己也是一连串的"嗯"下来。
只有在说"爸爸再见"的时候才能很奢侈的用用撒娇的语气。
而真的要再见又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记忆已经很模糊。并且自动地保存了那些相对美好的。
那时候我的手那么小。你握着我的手教我写数字。我记得你的大手和小麦色的皮肤。还有我写出来的歪歪扭扭的字体。
蓝色水彩笔写在本子上的我爱天安门的简谱。你带我练琴。每周日开车带我去少年宫上课。钢琴老师有浓密的小胡子。
少年宫旁边有鱼市。你在那里买过一只小巴西龟给我。
学画画9年，我已经忘记什么时候开始你不再开车送我。只是以前只要是你开车接送我第二天我一定会发烧。
还有一次下课我摔伤了腿，血把白色长筒袜都染红了。你带我去医院，结果丢了手机(不对，那个时候还用大哥大的..!)。后来你很生气的骂了我一顿。
每次有应酬你总是喜欢带我去。(有很多叔叔阿姨还有好吃的...)
你开车带我们去五台山玩。金花鼠咬了妈妈的手。
还去过天津。姑姑在车里给我扎的八股辫很漂亮。在劝业场玩了游戏机。买了麻花。要走的时候妈妈不见了我很着急，但是你只显出不耐烦的样子。
你很少回家。偶尔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但还是会开车带我出去兜风。我记得亚运村晚上的样子。有几栋一个比一个矮的楼。上面有大大的红色霓虹灯。
你在顺义的办公区有很多房子。去那里的路好像都长的一样，路两旁到处都是高高的白杨。在你的一个柜子里有二胡和笛子，还有非常漂亮的装手表的盒子。
某个冬日的晚上你开车带我去北海公园看冰灯。你说把硬币在冰上按一会就可以贴上去。冰灯五颜六色非常漂亮。

我似乎只能写下这么多了。
甚至有些时候我会怀疑它们的真实性。会分辨不清这些到底是和你一起还是和继父一起的事情。
有很多令人痛苦的事情自然不会真的忘记。
可是现在只想祝你节日快乐。你曾经或者现在仍然爱我的吧。哪怕只有一点。
如果怨恨太多会连那一点也失去。太寒冷。

关于继父。
其实我同样想祝福你。毕竟你养育我很多年。
可是还是有很多东西我没办法原谅。
我很小的时候问过你，你爱不爱我妈妈。你说爱。
可是如果有爱，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呢。
从小学起我就戴着面具。
进办公室每个老师都会悄悄问我家里的事。问你。
每一次，我都笑着回答说你很好，教给我很多东西。一家人很快乐。
可是其实，
我。讨。厌。你。
并且一点也不快乐。

但是今天是父亲节。
所以即使你们二人都是一样的不负责任，一样的让我痛苦。
我还是祝福你们。
恨不会消失。但我会记得感恩。
感谢你们，一个给了我生命，一个养育我多年。

父亲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