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 我悄然離去

請把我埋在 這春天裡


“哪裡有春光，哪裡就是故鄉。”一個朋友說過的一句話，並一
直把它作為QQ簽名。可我總覺得這廣州，從來都是沒有春光的，
至少不是我所熟悉的春光，所以總覺得是有缺憾的，少了點什麼。
這邊少一點，那邊少一點，最後就什麼都是缺的了，總不如得到
的多。

這半年，那朋友說她的朋友們離開廣州的有不少，想起來我
這兩年也是差不多的境況，身邊熟識的人，除了實在不能走的，
剩下的幾乎都走了，回到家鄉去了。所以會讓人有一種感覺，覺
得自己就像在排隊死去一樣，不論早晚，都是要輪到我們的。

可是家鄉，真的是我們離開的理由麼。也許是吧，因為那裡
有著牽掛的人，但離開那麼多年，我也多少對回家生活有些畏懼，
或是怕辜負父母對於我出人頭地的希望，亦或是對回到生活的原
點有些不甘心；也許不是，因為如果我們需要一個離開的理由，
那家鄉是一個絕對到無法反駁的完美藉口（正如我在辭職理由那
一項填入的一樣），而我們真正的目的地卻是可遇不可求的理想
國，可能一輩子都沒有終點的國度。不管怎樣，我們回去的地方，
至少是會讓我們懷有幸福希望和熱情的地方，哪怕有的只是小城
之春。

而在這裡，我經常在上班或下班的地鐵上瞟到身邊的人，會
用悲天憫人的眼神望去，想著你們都是多麼不敏感的人，才能在
這個城市生活的如此麻木而放肆，顯得我是這樣的安靜，仿佛只
是一個角落中瀕死的邋遢生物，終究要因無法適應而被優勝劣汰。
於是，我恐懼著你們的哪怕每一口呼吸、每一個表情，任何一個
離我距離小於50釐米的人都會讓我覺得緊張，這活生生的把我逼
成了一個精神潔癖者，只有進入家門的那一刻才讓我覺得躍入清
潭。直到最近空調掛掉了，而陌生的修理者將它損壞得更為徹底，
才讓我覺得其實連這都不能稱之為避風港灣，因為根本無處可逃，
而我的精神已經在外面風餐露宿，暴曬雨淋。

這種時候總會讓我想起一件往事：讀大學期間，有一年寒假
回家，發現自己的家人已經搬到新家（其實已經用電話告訴過我），
自己卻還習慣性地走到了舊址。站在舊家門前的那一刻，感覺是
奇妙的，會驚恐自己從此再也找不到新家，而以後的生活又該何
去何從。好在我是知道新家的地址的。

說回家，就像在排隊死去一樣，其實又有什麼錯呢。人難道
不就是終其一生來尋找一個生活得幸福的地方，同時也是葬身之
地麼，而這個地方，無論我是躺在草地上還是草地下，都應該是
安詳的，不留遺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