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的夜晚，看了一個關於知青歲月的電視節目，找了很多老 知青來做訪談。這些人境遇迥異，如今有的做了教授，有的做了 作家，有些人則落戶做了農民。我曾經以為，知青的歲月，對於 他們每個人來說都是不堪回首的，困苦、艱辛、危險甚至殘忍。 然而他們在節目中回首往事的那些動情畫面，卻著實讓我產生了 莫名的感動和嚮往。 北大荒、陝北、雲南，在那個不能左右命運的年代裏，他們流 離失所、各奔西東，懷揣著建設國家、鍛煉思想的理想，如今看 來有些遊戲和不現實。很多人離家的時候還只有十幾歲，甚至前 幾日還在和同學們遊玩北海公園，不知生活愁滋味，此後卻要獨 自去面對荒蕪人煙的蒼茫草原和深山老林，前途未蔔。 可是時光荏苒，一切安好。 看著他們談論那個年代裏的成長，談論著當時心中的理想主義、 又如何去苦中作樂，談論著珍貴的愛情和友誼，臉上泛著神采， 仿佛又回到了那段蹉跎歲月，充滿活力的打著麥子，在無垠的草 原上放歌。這樣的神采，是用生命與理想化成的情懷，是勇敢挑 戰自我的戰利品，在如今鋼筋水泥構築下的城市裏是無法得見的。 理想的隨波逐流，泯滅了情懷的種子，於是我們成為了庸碌的犧 牲品。現代都市的最大悲哀，莫過於對人性的自我囚禁。 一個在流水線上生產出來的人生是可怕的，即便再怎麼優質。 於是有些念舊，想起自己小時候在河裏捉蝌蚪、雨中玩水、和 姥爺種菜、在野外爬樹的時光。和現在比起來，那時的我心中充 滿了勇氣，也體會的到身邊的美。長大之後，卻時常不知所措， 不知得到的是否比失去的更多。 你還記得自己最初的那個夢麼？你可曾真正去追求過什麼？ 節目結束的時候，一位知青唱起了內蒙古草原悠揚的牧歌，眼 中充滿希望。此時，我的眼睛濕潤起來，一方面感動於他的情感， 另一方面則是對自己此前二十幾年人生的閃回。我有些害怕，害 怕自己到了他們那樣的年齡，會不會變成一個沒有經歷、沒有故 事的人，會不會只是一個挺著肚腩和朋友吃喝玩樂的人，或是一 個開著電視卻在沙發上沉沉睡去的老頭子？ 如果這是個楚門的世界，我想穿越那道藍色的小門，看透外面 未知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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