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想不到我的眼淚會這麼容易就流下來
死亡對於我來說 從前是不太近身的事吧
離開的第一位是我的'麻麻'
'麻麻'對於我來說 不太熟悉的
小時候在荃灣住的時候 粥店也在的時候
她常常帶我到附近的公園玩秋千
她是一個好奇怪的婆婆
她會在附近的小商店偷東西吃的
另一方面她又很嗜賭
有十多個兒女的她 在我爸小時候就忙於賭博
照顧兒女的反而是爺爺 (爺爺在我未出世時已經離開了)
所以爸爸和其實兄弟姊妹都不喜歡麻麻
沒辦法 小時候得不到適當的照料
最後十多個兒女 死了的死 走了的走 反面了的反了面
結果麻麻離開的時候 只有數個兒女陪著
然後然後 新年的時候 已經不再到麻麻家拜年
我也再看不見了很多叔伯姑媽了
總之瓜葛太多 管也管不了
所以麻麻離開的時候 我也只是哭過一段時間
不竟建立的就是在我童年的一些回憶
而爸的第一次哭 也是麻麻離開的時候我第一次看到
爸的眼淚我未看過 所以那次他一定好痛好傷心
縱使多恨麻麻 我相信爸爸其實是疼她的

相隔多年 亞公就離開了我
其實經歷了一次死亡之後 我是很疼我婆和公的
他們在我小學三年級開始便照顧我
公公最喜歡煮飯 都煮得一手好好吃的菜
他會來學校接我放學 當他還健壯的時候
他沈默寡言的 卻是正直的好男人
我知道在公公小時候 他是一個富有的家庭長大
不過打仗逃亡等 就來到了香港
婆婆是盲婚啞嫁的那一種 不過他們其實很合襯
聽過公公婆婆說故事
他們在十三還是十六歲的時候已經是夫妻了
不過公公年輕狂妄 拋下了婆婆就走了到澳門
婆婆當時想嫁雞隨雞 嫁狗隨狗
就隻身一個女子由大陸 靠人事搭路到了澳門找公公
之後公又跑到香港 婆也跟隨著了 (別誤會 婆婆當時是個大美女)
之後公開始了他的事業 其實當時公是做那一行我真的不知道
但是我肯定的是 他跟過別人煮菜
所以他的手藝是無人能及的
他最能手小菜就是生炒排骨 醬汁是他自己調配的
吃過的人就忘也忘不了
擁蠆當然有我們一家人啦
就這樣 公一手就養大了六兄弟姊妹
也是在健康快樂的家庭長大
至今我仍然認為 外公外婆這邊的家庭是模範家庭

公公是特別疼我的 我知道
因為在這邊 初時只有我一個孫女 和我表哥一個孫子
但因為我媽要上班 我放學的時候就留在外婆家做功課和吃飯的
放假我最喜歡跟他們到酒樓飲茶
直至現在我也很喜歡跟他們飲茶
公會閒時給我點錢 我就拿著錢去買些特別的東西
可能因為疼他們 我越是想他們終有一天會離開
就會掉眼淚的 (當時還健在的...)
我常常都預備心情 將會來臨的那一刻
所以每個星期日我們全家都會到婆家吃飯
看著看著公公身體一天比一天差
我的心痛得很 本身有心臟病的公公 只在我小六時復發過一次
但我知道總會再發生的

老人家是知道的....
那一天我有點不舒服 告了個病假
起床的時候已經是十時多 媽吃過早餐回來告訴我
亞公入了院 不太嚴重
我就打算下午去探亞公
但媽說我病就叫我不用去
晚上我就約了亞東看戲 票也買了
七時多 媽打給我叫我到將軍澳醫院去
「亞公入左ICU」
我已經怕得要命 打電話給樂雯
樂雯剛巧在附近 他男朋友可以車我們到那裡
我問樂雯入ICU是否很嚴重的事
其實我心裡是知道什麼事的
我也未進到病房 已經看見媽媽和婆婆哭死了
我也不禁眼紅了
公身上有很多很多很多很多的喉
我哭死了 哭得很痛 很害怕
不過姑娘說伯伯的狀況已經好多了
剛巧我第二天放假 決定明天就去探亞公
我說老人家是知道的 是因為那天晚上 所以親友都有空到來
連平時可能要上夜班的他們都到來了
不過事情別因護士們說得這麼樂觀
還不到廿四小時 亞公...離開了
我看不見他的最後一面
因為爸媽在半夜突然起床就到了醫院
但因為要照顧謙仔的關係 我要在家
我千叮萬囑父母有什麼事都要打給我
最後我那晚哭得太累的關係 就睡到七時
爸爸預備上班的時候 聲音弄醒了我
謙仔也上學了 家裡特別寧靜
爸說
「亞公走左喇」
「........」
我的腦袋當時真的一片空白
還以為自己聽錯
「咩話」
「亞公尋晚走左喇」
聽罷我就睡回床上 腦袋好亂
致電給亞東 是啜泣的
致電給樂雯 已經崩潰了
我不能夠一個人在家 就找了Tony陪我
那段時間的生活 就是生命的砌圖中 少了重要的一塊
亞公對我來說太重要 重要得我根本到現在也未接受到他的離開
他愛我 我也很愛他 不過我未跟他說過一句我愛他
也未實踐過承諾陪他回鄉探親
但我從此以後都不能再這樣做
我聽不到他的聲音 挽也不了他的手
他的雙手是怎樣的 我到現在還清楚的記住
他最喜歡哼的歌 最常擺的姿勢 最常去的地方
我統統統統都記得
但已經不再了 吃不到他煮的菜 他再也不會再寫什麼
我愛他 好想念他 好想擁抱他
直到現在 我們一家人都還接受不了他的離開

如果可以 我好想 真的好想好想跟亞公說一聲
我愛你



我的眼淚還在流 我仍然不懂該用什麼形式去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