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7日——愚人歌，阴阳结_. 夜不过半，风不过岗。 唯情过重洋，越沧海。 今日重理书柜，把暂时无用之书移到客厅，然后静静看着剩下的那些发呆。文人写的哲学书真是不忍直视，这和宗教不能推敲哲学不能信仰是一个道理，详见《西西弗的神话》和《局外人》。喜欢弗洛伊德的人买《梦的解析》和喜欢尼采的人买《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基本表明不是真爱。知道为什么几乎所有人的《罪与罚》都是前半本黑后半本白么？你去看看《地下室手记》就明白了。另外，一个带着政治观点写散文的女人即便控笔手法再好也难免跑偏，不信你比对一下《野火集》和《目送》，当然更不用提《亲爱的安德烈》和《孩子你慢慢走》。还有一个教训，16~19世纪的译本文学除了散文话剧短篇以外最好什么都别买，失真，但是蒙田我依然觉得每个人的书柜里都应该存一套，从完全无关文学的角度推荐。中国的乡土文学才是真乡土，国外的那都是乡村文学，这是刨地的和打高尔夫的区别，前者读完身上都带汗味。再者，撇看史哲大背景个人觉得文学类理论书的接受顺序应该是本国文史到本国文论到外国文史到外国文论到美学到修辞学到经学，最后才是逻辑学，别问我为什么最后才是逻辑学，你见过哪个搞文学的人有逻辑了，还有那为什么一定得有逻辑学，因为越贫乏的土地越饱含深情。 一个月了，从最后一次停留你身边，见你眉目，听你字句。一个月了。 现在相信，人，往往越想要留下些什么，反而会失去更多，因为没人会想留住唾手可得之物，但凡想要留下，便是将要失去了，此时再去发力，怕是胜算无多。但是总有心念不死之人，无论如何摔跌，总能捂着伤口继续跌宕向前，然后跑着跑着就忘了昨日之血。说每一件往事都是功勋章，它们记录了你如何苍老，又如何辉煌，如何从无人扶持到可以自由奔跑。你看这世上那么多平凡的人，在他们的字典里，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五星上将，闪闪发光。 所以别哀叹那些失去的了，勋章染了灰，记得常擦擦。 四月到了，春雨淹没城市，燕子的呢喃淡了，感觉艳阳光环即将踏来，6年之后第一个在贵阳渡过的四季，会是那么分明的样子么？ 4月12日——恰同学年少_. 凌晨是尴尬的时刻，徘徊在“不困想再呆会”和“晚了还是睡吧”之间，有时候也会是“困了可是难过呢”和“睡吧何必醒着伤悲”。 总之后者从未胜利过。 翻看儿时的书，说儿时，不过也就是15、16、17，或许还可以再晚一点。那个时候开始认识现在生命里无比重要的所有人，有刻意的也有无意的，中途走散的很多，但也有不离不弃陪伴至今的。我很少带有感情的回忆老曾经，说到底记忆里的不是早就忘记的就是如今美化的。确实会记得很多事情，甚至记得高中语文老师的高跟鞋款式和指甲油颜色，但是却不太记得起那些艳阳黄昏里一复一日的心情。 没有这样努力过，好像觉得是不值得的。 又或者是胆小害怕，总之就是没有这样回想过。 记得老学校彻底搬迁后和现在不再联系的朋友相约回去过，因为没人打理的缘故，石缝间的杂草快要没过膝盖，有的甚至开出了白色的花，就那么沉甸甸的搭耸在细细长长的干上，独自顶着盛夏烈日的暴晒，大操场空无一人，连校门外据说开了几十年的粉店都关了门。其实已经完全没有了老学校的样子。所以即便回去过了，认真的经过了每一个曾经停留过的有故事或是没故事的地方，但也不过就像是万千次平凡的路过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以至于现在连当时同去的朋友都不再联系了。有时候羡慕那些提到过去声情并茂的人，他们的老学校一定枝繁叶茂整齐划一，不会有荒芜杂草沿路长。 说不带感情的回忆，不是说回忆的时候没有感情，只是那感情是现今额外补充的。我真的很难模拟当时打开心是怎样的一种开心，难过又是怎样的一种难过，时间把一切都筛选过了，让我有机会可以站在如今的高度上，轻松骄傲的将那些不甚如意的回忆一一矫饰一番。 所以虽然我一直毫不犹豫的承认着这样那样的自己是有多么多么的不堪，但是真的未曾深刻真切的发自肺腑过。 至少在此刻之前是。 如果去掉浮华的话，我记得高一刚入校的那个冬天下雪了，后座的男生从教室外捏了雪球偷偷塞进我的帽子里，因为隔着很厚的衣服，所以没有被寒冷冻住的记忆。那时网络歌曲刚开始流行没多久，我延续着初中时的习惯，把喜欢的歌词用好看的彩色字体打印出来放在文具袋里，没事的时候就拿出来看一看。现在记得的是《飘雪》，因为KEY太高所以一直跟不上去，但是歌词却是一直一直记得。 “你的手曾经拥着我的肩　　 呢喃着爱我直到永远　　 为何现在只剩下风吹乱我的发　　 撕开我记忆的伤疤” 那个时候的悲伤，总是说不清楚的味道，远没有物理数学不及格带来的失落感强，就是这么简单清晰的时光，毫不起眼的被打发着。 高一下学期的时候被分配到了分校，在一个偏远区域的破陋教学楼里，迎来了生平第一次的寄宿制。寝室是8个人一间的上下铺，每个人只有很小的一个柜子，吃穿用全部塞在里面，所以每个人可以很清楚的知道身边的人都带了那些好看的衣服，或者好吃的零食。女孩子们开始讨论化妆品，男孩子大概也有他们共同的话题。每个人的生活都被融入到所有人的生活里，所以第一次觉得自己像是展览品，毫不犹豫的想要活得精彩一点，当然也有可能只是是突然有了自己去决定生活状态的机会而已。 从那个时候开始觉得好看的衣服很重要，也偷偷的用节约餐费而省下来的钱拉直了头发，有了人生里面的很多很多个第一次。包括第一次暗恋一个人。 分校的操场是那种很简陋的水泥操场，好像为了防滑还铺了黑黑的沙子，遇到下雨或者起风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是黑的。从晚饭到晚自习前有一段时间，大家可以自由活动，我经常从上铺女孩那借来MP3，然后单曲循环着一个人绕着操场一圈一圈的走，希望被人看到，但总是走着走着就忘了有没有人在看我。如今这种痴迷于听歌走路的习惯大概就是从那会开始的。记得看见过好几次很美的晚霞，就在操场上，我一个人站在靠近围墙的地方，看着这片或红或紫的天，真的曾经深深的、深深的对即将到来的黑夜感到恐惧过。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遇见过在操场慢跑的你，记忆中没有说过话，所以此后总是会兀自出现在那样的夜里，企图寻找你身影。 我们这一届是唯一的三个校区都呆过的学生，因为半年的我行我素终于让父母忍无可忍的将原本可以继续住校的我弄成了走读，于是高二一整年都活得像是世界外的人。不知道食堂有什么好吃的，谁和谁又传了什么绯闻，晚自习的时候大家又看了什么电影，教学楼旁的荒山里又传来了怎样的鬼故事。变成了一个更为平淡的自己，就算用尽全力也拼凑不出一丝半点精彩的故事。 当时我们是八个班分用一层楼，环形的建筑，一边4个，较窄的两边是老师们的办公室。和我们在一起的是15,17和18班，正对面是有着校草的13班，每次他出现在走廊上都会目不转睛的一直看着，甚至还有为了多看几眼而差点迟到的时候。如今想来大概是那时候听说的你名字，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说隔壁班的女生和18班一个长得好看的男生谈恋爱了，说那个男孩子是初恋，也顺着不知道是谁的手这么去看过。 “哦，是他们啊，那个男生长得像女孩子，好看，但谈不上帅吧。” 还是喜欢校草。 也有和好友在放学后三三两两的在校园因为还不想回家而漫无目的的闲晃过。听到那对模范情侣在食堂门口炫耀说：“我们的金婚纪念日也要比你们的早很多很多年哦。” 这些都发生在那个时候，我独自一人呆在租来的房子里偷看你打球的时候根本都还没有办法从这些偶然的、杂乱的事情里理出什么头绪。不知道永远不会有什么属于模范情侣的金婚纪念日，也不知道那个长得好看的男生有一天会经过我身边。 能回想起来的，有八卦的态度和羡慕的心情，仅此而已。 这些过去都太远了，远得我这么说出来都像是在看别人的故事。总是能准确无误的从各种人的老合照里认出当事人，但是却总觉得自己变成了和过去毫不相关的陌生的脸。谈不上满不满意现在的自己，也不敢说喜欢或是不喜欢，10年了始终抱以坚决否定的态度死不回头的向前跑，总觉得发生过的都是不好的，也无比疯狂的想把每一笔过去都清零删掉。直到变成了一副放在过去完全想象不到也不敢想象的模样，有好的，也有特别不好的，现在的自己。 不明悲喜。 高三的时候又回到老校区，因为文理分科的缘故，离开了你，去到了隔着一层楼距离的文科班。于是不再是回个头就能看到的身影，也不再能知道你在哪堂课上又偷偷的闭了眼睛。 大概是被过度妖魔化了，在到来之前总觉得高三就是青春期最后的沙场了，胜了就生，败了就死而且会死得很难看，于是抱着孤军奋战的心态就这么冲进了那个如今早已被夷为平地的战场。奇怪的是，即便战败了如今却也活得不算太难看，而那时的对手们，不知不觉就变成了此后人生漫长航线上的战友。像是战利品一般，那段时光唯一的收获。 可能是人生里面来得太晚的紧迫感，所以从来没有感觉到无法呼吸或是压力巨大，躲在课桌底下偷偷看过的小说在后来整理的时候竟也堆满了整个书柜。那段时间被妈妈没收了手机，忘了是用什么理由拿到你废置不用的手机，于是偷用着你的手机和你在每一个平淡无奇的夜里一来一往或是一来数往的发着短信，不太记得是彩色屏幕还是黑白字体，现在的自己也不愿意去承认那个时候是用着什么样的心情，但，确实是骄傲的吧，感觉像是只有自己才有的特权，在喜欢的人的世界里随意驰聘的特权，如今想来，应该是骄傲的吧。 前段时间整理书桌的时候特意的翻看了老日记，从大一开始到大三结束，除了寄给你的那本，断断续续的，倒也是写了3年。从大三到现在，时间不紧不慢的又换了四轮，周围的景色从一年开四季花的桂树，变成了盛时铺天败时盖地的凤凰花，再到如今千篇一律的稀疏香樟，而我也从长发变短发再变长发，四年，再加上之前不眠不休的执念你的那五年，生活就像被重塑了一样，老曾经，竟是一点痕迹也不剩了，而我跌宕至今，也就跟从来未曾留意过你一般。 多久了，我告诉自己不要去看老故事，努力开始着每一段新生活，也不断不断的有崭新的面貌去面对时刻不一样的世界，但偶尔，只是很偶尔的时候，当我又会对着一个人发很多明知不会被回复的信息，当我又会突然责怪自己愧疚得无地自容，当我又会无法自制的看书写字说很多很多的故事，我还是会想起你。这些大概是唯一沉淀下来的事情，对付挫折时的绝傲和无力应付时的懊丧。 春天的最后一波寒流大概是过去了，街上开始能看见光着的胳膊和大腿，汽车飞驰而过的时候，也能顺着阳光的缝隙看见尘土发射出的光。每年都是一个样，春天开始了就重新希望，失望了就再等一个春。世界也是，有人回首有人在张望，说不上什么特别的一样，或是不一样。 会唱歌的蚱蜢笑开了花。 树下静坐的老虎洗耳恭听着。 风和日丽，阳光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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